不用术语的精确叙述是否总是可以做到?
作者: 文远
作者按: 小文所述,皆想当然
1.小引
水平高的人能把复杂深奥的道理讲得通俗易懂,功力不足的人则常常故弄玄虚,连简单的内容也描述得晦涩耸人。学究式的文章看多了,对于领域外的人,总觉得学术不能亲近;对于领域内不同学科的人,也感到学术难以交流。斯诺在《两种文化》中已经指出:“在我们的社会里,已失去了普通文化的伪装。那些受过我们所知的最强化教育的人已不再能就他们主要关心的知识问题相互交流。这对于我们的创造性、知识,和最重要的正常生活来说,是很严重的问题。”[1]我个人认为,导致这条难以跨越的鸿沟,很大程度上,不必要的术语泛滥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昨天在和金月学姐谈及时,突然想到这样一个问题,当时想法粗糙,现在作一个细致整理。作为门外汉,自然不可能以语言学的方法深入研究,本文意旨,仅仅是将这个问题重新表述(严格化),使问题本身更加明确。
2.预备解释(为讨论方便作的规定)
(一)术语(terms)
术语往往由本民族的一般词汇(包括一些词素)构成。除了普遍的特征:专业性、科学性、单义性、系统性外,本文给出这样的规定:成为某领域中的术语后,必须与原词的意义部分地或完全地失去了联系,即对于仅仅通晓一般词汇的意义的人,构成了某种程度的理解障碍。
(二)非术语
一般词汇中使用于任何领域总是不失去其原意的子集。非术语的补集是:可用作不同领域中的术语的一般词汇的全体。
(三)定义(definition)的任务
亚里士多德在 《论辩篇》中论述了什么是定义和应该怎样下定义的问题,他把定义规定为“表明事物的本质的短句”。[2]
这里我们把定义看作一个对应过程或对应关系(不是短句),并补充一点,即定义的另一个任务是,对于一个由术语描述的概念,定义它将使之更加清楚和易于理解。
3.问题改写
等价的问题可以是:
a. 术语仅仅是非术语的标记吗?(给出其标记的内容,即可不用术语做到精确叙述)
b. 术语的定义对非术语的集合是封闭的吗?(问题展开中详述)
4.问题展开
最坏的情况是:
考虑可定义概念界中,全体术语构成集合T,定义构成一般词汇到术语的全体映射。
若能找到这样的一个元素t1∈T,对于任一定义,t1总是元素t2∈T的像,而t2对于任一定义,总是t1的像,则立即有结论:不用术语的精确叙述不能总是做到。因为有两个术语相互关联,其叙述不可为非术语代替。对于坏的情况,都可归结为:多个术语相互关联。
下面,我们考虑好的情况:
全体非术语构成集合U,若从U中元素出发的有限次映射(定义),其像能成为任一t∈T,这时,我们认为,术语的定义对非术语的集合是封闭的。则立即有结论:不用术语的精确叙述总是可以做到,不论在实际操作中,多么困难。
5.解决思路
关键突破口显然在于映射。我们的定义方式,能够有多大的自由度和弹性?
这应该是一个语言学的问题,从技术上的研究可以列举定义的方式,但终不能穷举,故问题的证明是很困难的。附录中参考有关资料,给出一些定义技术的列举,需要申明的是,这仅仅是解决问题的一个参考,问题的根本解决,应该有赖于,更原始和基本的定义(作为一种关系)分析研究,以得到更普遍的结论。
附录
定义的不同方式和技术:
a. 词法定义描述一个词或者一个表达的意义,一般一个词法定义提供一个与原词相当的表达。
b. 情境定义也称上下文定义。有些词无法清晰地定义,但可以通过为所有这个词出现的句子提供一个解释来为这个词做一个定义。也就是说通过使用一个不出现这个词的句子来解释这个词在这个句子里的意义。
c. 内涵定义是将一个物件与其它物件之间不同的所有特征列举出来。比如“所有小于20的质数的集合”是一个特定的集合的内涵定义。
d. 外延定义是描述一个概念或者词的外延,即所有这个概念或者词所包含的事务。
e. 列举定义是一个特别的外延定义,它列出一个概念或者词所描写的所有的物件。列举定义只适用于有限集合,而且只有在这个集合比较小的情况下才有意义。
f. 实物定义又称直观释义或实指定义。实物定义是指指定一个词所代表的物件来表达这个词的意思,或者指定数个代表性的物件来表达这个词的意思。
g. 一个量的操作定义是这个量的测量过程。
h. 理论定义是使用一个学科的理论对一个词作一个定义,比如“米是光在真空中在1/299,792,458秒所传播的距离”。这个定义是基于狭义相对论的理论做出的定义。
i. 本义狭义定义(definition by genus and difference)首先列出一个狭义词的广义词,然后说明这个狭义词与这个广义词中不属于这个狭义词的物件之间的区别。
j. 递归定义又称归纳定义,它是使用有意义的方式用一个词来定义这个词本身。一般来说这样的定义包括两个步骤:首先一个或数个特定的物件属于被定义项的集合X;其次所有与X中的元素有一定关系的物件,而且只有与X中的元素有这个关系的物件也属于X。比如以下为自然数的递归定义:首先1是一个自然数,其次比自然数大1的数也是自然数,所有其它数都不是自然数。在做递归定义时要小心避免循环定义。
k. 循环定义是假设别人已经对被定义项有一定的了解。比如“蛋是鸡生的卵,鸡是从蛋里孵出来的”就是这样一个循环定义。假如别人即不知道鸡是什么,又不知道蛋是什么的话这个定义毫无用处。
l. 规定性定义又称规创定义或约定定义,是指将一个定义或者讨论的内容规定在一个范围内。比如有人想要解释啤酒是怎样酿的但不知道清酒是不是啤酒的一种。他可以开篇说:“我所说的啤酒仅包括用小麦酿的啤酒。”
m. 厘定性定义是对词法定义添加附加的条件来延伸词法定义中的定义,更加缩小定义的规范。
n. 劝导性定义又名说服性定义,是指将一个词定义为一个特别观点的理由,但却保持了词法定义的形式。
[1] Charles Percy Snow 《再看两种文化》(1963)演讲节录,见上海科技出版社《两种文化》
[2] 路德维希·维特根斯坦和威拉德·冯·奥曼·蒯因认为,出于不同的理由,大多数概念、词汇和词组无法精确地被定义。为方便起见,在本文中,我们只讨论可被定义的概念术语界,并以亚里士多德的标准作为定义的目标之一。
评论
作者:子忧
张怡微小姐的博客中曾经写到一出场景,她怀揣着《长恨歌》厚厚的笔记,从王安忆女士身边走过。或许读哲学的人就没有这种幸运了吧,我辈无论有多少问题,也不可能到康德先生的办公室敲门了。不过上周我有幸作弊了一下,于是便试着狗尾续貂起来:
文远兄此文以严格地逻辑提出了三个问题。第一个问题,即交流的障碍是否来自不必要的术语,即人听不懂的话?
交流的障碍似乎来自近代的学科细分。但是学科的壁垒被学者心中的壁垒加高了无数倍。对于任何一个思想者来说,不被人读懂固然是孤独的,被人读懂又是危险的。理论家以故弄玄虚为能事,深怕别人看懂了,鄙视自己。因此Condillac认为术语泛滥来自于学者的堕落。Paul Valery客气些,他说,哲学呀是一种艺术,是一种把难以捉摸的词组合到一起的艺术。
于是,就有了文远兄的第二个问题,“哲学(文远兄,所指甚广,我的文字里,一律用哲学代替)是否可以用人听得懂的话来讨论?”
这个问题的起源似乎可以推到古埃及与古印度的智者那里。无论是圣书体,还是梵文,貌似对于读者都不是很亲切,因此,按文远兄的定义,最早的思辨语言本身就是一种术语。从社会学的意义上讲,这时的语言似乎具有社会闭合的作用,但从思想史来说,那时思辨语言本身就是具有神性的,是高于平常大众的理解力的,是掌握在知识贵族或神的选民手里的。在古希腊世界民众与民主崛起之后,赫拉克利特代表了这种上古精神。
在他看来,民众是鼠目寸光而不值得信任的,他们的语言被游吟诗人所污染,也注定他们的理解力,不能超出荷马、赫西俄德的诗篇,而他们的政体,民主,正是这种堕落的知力与堕落的语言的结晶。因此立法必须代替民主。“立法是控制在能够深谋远虑的贵族手里,能够克服群众当下的欲望和激情”。法典是用大众不易于理解的句子写成的,而最终化作命令为群众所知。大众无需也无法理解法典,他们只能遵守命令。这种政治精神融入到哲学写作之中,就有了赫拉克利特吊诡而令人费解的隐喻:“您有办法将阴天变成晴天么?”赫拉克利特的这句“术语”,转化为非术语就是,“我得了水肿,您能帮我看看么?”牛粪最终淹死了哲人,也淹死了上古哲学的贵族语言。
在雅典的理性主义以及其斯多葛门徒的发扬下,语言和思维的一致性得到发扬。斯多葛强调可言说是事物无形的属性之一,与其在空间中占据位置一样根本。因为,普遍可以言说与普遍可以被理解的背后是普遍理性的法则。斯多葛哲人与诗人卢克莱修就认为哲学最终可以也必须让每一个人理解,而媒介则是诗。他写道:医生哄小孩吃药时,就在杯口涂上蜜汁,所以现在我也希望用歌声来把我的哲学阐述,用女神柔美的语调,正好像是把它涂上诗的蜜汁。这段谱系还可以继续考证下去,尤其当启蒙的强光眩晕了原本光明的中世纪。只是限于篇幅,我把它放在另一篇文章里。这里只说,当代谁继承了这个比喻和这种技术呢?齐泽克先生,以及他在南京的中文翻译,吴冠军先生,他们为哲学包上了可读外衣,当读者很“爽”地读着色情的时候,也就把存在性焦虑一并吞下了。
于是,文远的第二个问题最终导向一个根本问题,哲学是否应该用人听得懂的语言来表达?即,“人听得懂的语言妨碍哲学表达”vs“人听得懂的语言帮助哲学表达”的辩题。
尽管,在语言犬儒看来,这个问题毫无意义,因为术语与非术语只是用相似的模式模铸思维而已。可是事实上,语言决定论却在倒塌。
日常语言的弊端在于其超越性的匮乏,这就是说,读者以为自己明白了,也就不再做进一步反思和思考了。婴儿感到存在的重重压力的时候,他哭了,他的母亲惊恐万状,忧虑万般,把所有可能的原因都在脑中过一遍,并不断向不可能的原因挺进。可是当孩子会开口说,“我饿了!”的时候,他的妈妈不再揣测了,她知道该给他些吃的了,吃饱了就好了。可事实上并非如此,存在的孤独总是和物质性相联系的,存在的孤独外化在欲望中,妄图在欲望中融化自己。可是在母子关系中,日常语言的第一次出现就扼杀了一种超越性理解的可能,即对于孩子存在性孤独的理解。一切在日常语言中回到了日常轨道,日常琐事的轨道。日常语言是自为存在超越性的杀手。
于是哲学需要把超越性还原给语言,同时把不可理解性还原给语言,于是就有了术语。释家深刻意识到了这一点,强调“筏”,不断强调“不住”,“强调一切有相皆是虚妄”,强调“见相非相方见如来”。汉译佛经可谓深得其要,术语“阿褥多羅三藐三菩提”就是为了防止信者执着于语言之相,所以索性来一个不可理解的术语,彻底杜绝信徒简单化地接受与通俗化日常化的理解。海德格尔亦以此为己任,把他核心的概念安置在日常语言的非日常使用中。
思维为语言赋予超越性的过程,也是思维拒绝语言故有模式的过程,即思维对于语言的反抗。诚然思维不能脱离语言,也不可能去除语言的影响,但是思维可以证明其虽然不先于语言,却也不后于语言,而只是高于语言而已。
一块泥巴越是往墙角撞,就越是为墙角所模铸;思维越是撞向语言的墙角或边界,也就越多地留下了语言的烙印。可是思维就是在语言的遍体鳞伤中思其所未思,存在于是才有可能是其所不是,而语言就言说了其所不能言。因此,思维的第一性恰恰体现在被语言的模铸中。就像泥巴最终把自己撞成了墙角的行状,可是我们并不说墙角第一性,撞击才是生生不息的主宰。
回到文远兄的问题,我们与其问:不用术语的精确叙述是否可以做到?不如问,以意诚心正地使用术语是否可以做到?
参考文献:
孙珷(文远):《不用术语的精确叙述是否总是可以做到?》旧浪潮2007年10月28日由总编Cho发表。
与金月msn聊天纪要
与孙珷(文远)msn聊天纪要
与吴冠军先生季风谈话
张怡微小姐博客
张怡微小姐录徐英瑾先生哲学讲录:古希腊哲学之赫拉克利特
Lefranc, Jean. La métaphysique. Armand Colin. Paris, 1998.
Lévinas. Emmanuel. Le temps et l’autre. PUF. Paris, 1983.
7 条评论:
Not only terminologies bring confusion, redundancy in writing further traps people's thoughts.
I like how your development of argument directly serves as an example of unreadability to most people.
张怡微小姐的博客中曾经写到一出场景,她怀揣着《长恨歌》厚厚的笔记,从王安忆女士身边走过。或许读哲学的人就没有这种幸运了吧,我辈无论有多少问题,也不可能到康德先生的办公室敲门了。不过上周我有幸作弊了一下,于是便试着狗尾续貂起来:
文远兄此文以严格地逻辑提出了三个问题。第一个问题,即交流的障碍是否来自不必要的术语,即人听不懂的话?
交流的障碍似乎来自近代的学科细分。但是学科的壁垒被学者心中的壁垒加高了无数倍。对于任何一个思想者来说,不被人读懂固然是孤独的,被人读懂又是危险的。理论家以故弄玄虚为能事,深怕别人看懂了,鄙视自己。因此Condillac认为术语泛滥来自于学者的堕落。Paul Valery客气些,他说,哲学呀是一种艺术,是一种把难以捉摸的词组合到一起的艺术。
于是,就有了文远兄的第二个问题,“哲学(文远兄,所指甚广,我的文字里,一律用哲学代替)是否可以用人听得懂的话来讨论?”
这个问题的起源似乎可以推到古埃及与古印度的智者那里。无论是圣书体,还是梵文,貌似对于读者都不是很亲切,因此,按文远兄的定义,最早的思辨语言本身就是一种术语。从社会学的意义上讲,这时的语言似乎具有社会闭合的作用,但从思想史来说,那时思辨语言本身就是具有神性的,是高于平常大众的理解力的,是掌握在知识贵族或神的选民手里的。在古希腊世界民众与民主崛起之后,赫拉克利特代表了这种上古精神。
在他看来,民众是鼠目寸光而不值得信任的,他们的语言被游吟诗人所污染,也注定他们的理解力,不能超出荷马、赫西俄德的诗篇,而他们的政体,民主,正是这种堕落的知力与堕落的语言的结晶。因此立法必须代替民主。“立法是控制在能够深谋远虑的贵族手里,能够克服群众当下的欲望和激情”。法典是用大众不易于理解的句子写成的,而最终化作命令为群众所知。大众无需也无法理解法典,他们只能遵守命令。这种政治精神融入到哲学写作之中,就有了赫拉克利特吊诡而令人费解的隐喻:“您有办法将阴天变成晴天么?”赫拉克利特的这句“术语”,转化为非术语就是,“我得了水肿,您能帮我看看么?”牛粪最终淹死了哲人,也淹死了上古哲学的贵族语言。
在雅典的理性主义以及其斯多葛门徒的发扬下,语言和思维的一致性得到发扬。斯多葛强调可言说是事物无形的属性之一,与其在空间中占据位置一样根本。因为,普遍可以言说与普遍可以被理解的背后是普遍理性的法则。斯多葛哲人与诗人卢克莱修就认为哲学最终可以也必须让每一个人理解,而媒介则是诗。他写道:医生哄小孩吃药时,就在杯口涂上蜜汁,所以现在我也希望用歌声来把我的哲学阐述,用女神柔美的语调,正好像是把它涂上诗的蜜汁。这段谱系还可以继续考证下去,尤其当启蒙的强光眩晕了原本光明的中世纪。只是限于篇幅,我把它放在另一篇文章里。这里只说,当代谁继承了这个比喻和这种技术呢?齐泽克先生,以及他在南京的中文翻译,吴冠军先生,他们为哲学包上了可读外衣,当读者很“爽”地读着色情的时候,也就把存在性焦虑一并吞下了。
于是,文远的第二个问题最终导向一个根本问题,哲学是否应该用人听得懂的语言来表达?即,“人听得懂的语言妨碍哲学表达”vs“人听得懂的语言帮助哲学表达”的辩题。
尽管,在语言犬儒看来,这个问题毫无意义,因为术语与非术语只是用相似的模式模铸思维而已。可是事实上,语言决定论却在倒塌。
日常语言的弊端在于其超越性的匮乏,这就是说,读者以为自己明白了,也就不再做进一步反思和思考了。婴儿感到存在的重重压力的时候,他哭了,他的母亲惊恐万状,忧虑万般,把所有可能的原因都在脑中过一遍,并不断向不可能的原因挺进。可是当孩子会开口说,“我饿了!”的时候,他的妈妈不再揣测了,她知道该给他些吃的了,吃饱了就好了。可事实上并非如此,存在的孤独总是和物质性相联系的,存在的孤独外化在欲望中,妄图在欲望中融化自己。可是在母子关系中,日常语言的第一次出现就扼杀了一种超越性理解的可能,即对于孩子存在性孤独的理解。一切在日常语言中回到了日常轨道,日常琐事的轨道。日常语言是自为存在超越性的杀手。
于是哲学需要把超越性还原给语言,同时把不可理解性还原给语言,于是就有了术语。释家深刻意识到了这一点,强调“筏”,不断强调“不住”,“强调一切有相皆是虚妄”,强调“见相非相方见如来”。汉译佛经可谓深得其要,术语“阿褥多羅三藐三菩提”就是为了防止信者执着于语言之相,所以索性来一个不可理解的术语,彻底杜绝信徒简单化地接受与通俗化日常化的理解。海德格尔亦以此为己任,把他核心的概念安置在日常语言的非日常使用中。
思维为语言赋予超越性的过程,也是思维拒绝语言故有模式的过程,即思维对于语言的反抗。诚然思维不能脱离语言,也不可能去除语言的影响,但是思维可以证明其虽然不先于语言,却也不后于语言,而只是高于语言而已。
一块泥巴越是往墙角撞,就越是为墙角所模铸;思维越是撞向语言的墙角或边界,也就越多地留下了语言的烙印。可是思维就是在语言的遍体鳞伤中思其所未思,存在于是才有可能是其所不是,而语言就言说了其所不能言。因此,思维的第一性恰恰体现在被语言的模铸中。就像泥巴最终把自己撞成了墙角的行状,可是我们并不说墙角第一性,撞击才是生生不息的主宰。
回到文远兄的问题,我们与其问:不用术语的精确叙述是否可以做到?不如问,以意诚心正地使用术语是否可以做到?
参考文献:
孙珷(文远):《不用术语的精确叙述是否总是可以做到?》旧浪潮2007年10月28日由总编Cho发表。
与金月msn聊天纪要
与孙珷(文远)msn聊天纪要
与吴冠军先生季风谈话
张怡微小姐博客
张怡微小姐录徐英瑾先生哲学讲录:古希腊哲学之赫拉克利特
Lefranc, Jean. La métaphysique. Armand Colin. Paris, 1998.
Lévinas. Emmanuel. Le temps et l’autre. PUF. Paris, 1983.
赞本文观点!
当年朱青生老师对论文的要求,就是“长而严谨的句子”,要极致的科学性,不要任何为“可读性”而作的设想(参见《十九札》)。我一直很排斥这种文章写作观念,虽然朱老师的出发点是好的。。。
学问学问,毕竟不是只给某个特定小圈子里的人自娱用的。
To 守甫:
呵,您曾在评论《内在批判》时提到放弃了“语言第一性”的观点,今日果然又见精进^^末两段的诚实与力量直教人落泪。承担犬儒的痛楚而抛弃它的慰藉,人都曾如奥登那样诘问自己:
May I, composed like them,
Of Eros and of dust,
Beleaguered by the same
Negation and despair
Show an affirming flame?
而您竟做到了!“思维第一性”尽管仍能够被虚弱的人们解读成无数安慰性的幻象中的一种,但为自己构筑这样的幻象——而非那些鼓励人挂着讥诮的笑容在逃避中沉沦的另一些幻象,惟那些最强健的灵魂才有力量如是选择。
文远同学如有博客是否可赏光链至“旧浪潮之友”?
当然,很高兴能与诸位交流。
你终于上来了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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