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11月15日星期二

一格的宣言

回答

过去尚未过去 未来已经到来

——八十年代的新一辈 你准备好了么?

我们长成的这二十多年,正是中国社会意识形态、价值体系和经济结构剧烈震荡的二十年。从一元到多元,从本土到全球化,从传统到现代乃至后现代,从集体主义到个人主义——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我们”词性失效,被“我”取代。“我”可以从小衣食无忧,随心所欲,当“皇帝”“公主”,也当“新新人类”;“我”可以带着无线上网笔记本驻扎星巴克,看碟聊天,十足文艺青年,醉生梦死,暮暮朝朝;“我”可以刻苦学习,奋力有志,或远渡重洋,或走入基层,跻身专业领域,做未来各界精英;我更可以是“愤青”,把批判局限在于一些零散不成体系的兴奋点,站在极端民族主义立场,发泄体内过剩的荷尔蒙;“我”也可能是农民工,是志愿者,是瘾君子,是剽窃犯,是奥运冠军,是娱乐红人,是先锋作家,是二奶,是骇客……“我”还年轻,却已经在社会各个角落开始了担当,担当父辈留下的一切,包括光荣,也包括苦难——

分开生活,各自精彩。当排山倒海的政治运动偃旗息鼓,生活在它的不同断面呈现出千姿百态,也许再把出生于八十年代的青年作为一个整体来观察、评价,是一件不讨好也不聪明的事。任何定性的标签式的结论,都会遭来多方的质疑。但毕竟时代孕育了文明,酿造了思维——我们似乎也有共通之处:

在一个主流价值真空的社会,我们选择了自我,回避了集体,选择了生活,回避了使命。我们回避历史,回避政治,回避真理。回避一切严肃而宏大的命题。在回避的路上,我们殊途同归。

我们回避,是因为没有剧痛。在 所谓“和谐”的背景下,我们大多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安身立命,平静地任窗外海雨天风。既然事不关己,又何必去做那些流于自恋的自省呢?

我们回避,是因为还有伤痕。那是旧时代留下来的集体创伤,在新鲜个体上的延续。这旧创来的悄然无声却又不由分说。很少被人提起,永远无法忘记。

我们回避,因为铺天盖地的当下,已然让人焦虑万分。万弦喧哗,已放不下一个安静的空间,提供人凝思的片刻。

面对被埋葬的历史,面对并不清楚的未来,面对逡巡其中的现在,我们当中,有谁在客观并全面地认知?有谁在冷静而理性地思考?有谁在尖锐但真诚地发问?有谁,来试图回答???

亲爱的朋友,如果说,我们在认知,我们在思考,我们不断发问,我们试图回答——

你可愿意相信?

我们是一群和你同龄的青年,出生于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中国。我们来自五湖四海,术业亦各有专攻,但因为同一信念,在“回答”相聚——在这个怯懦的时代,我们不要空中楼阁,我们不回避现实与责任,我们要做自己的主人。

在这里,你看不到无关痛痒的文字,听不到强说愁的呻吟,也找不到任何“搞笑的”、“流行的”、“彪悍的”元素。在这里,我们呈现我们对人与社会的认知,不一定很权威;我们思考个人价值和集体意识,不一定很深刻;我们提出学校教育中从未给出答案的问题,不一定很成熟;我们回答生活赐予的问题——一定一定,用我们最真诚、最热情、最新鲜的声音。

我们并不想,也不需要证明给指责着的人们看一种姿态。我们只想让所有志同道合的同龄人知道,如果愿意,你有一个发出声音,交流思想,天涯海角觅知音的,站台。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这古老的句子,诞生在那个火热年代的开端,他已经孤独回荡,苦苦等待了三十年。

今天,长大成人的我们给出了回答——

过去尚未过去,未来已经到来。

我始终相信天是蓝的,我始终相信人们凝视的眼睛。

1983年9月23日星期五

石见的宣言

有情风万里卷潮来,无情送潮归。是不是一代代年青人的情怀,只是那潮涨潮落、旧符新桃的轮回?这里有一小群人,不这么认为。思考是一种姿态,思考的姿态又是一种传承,就像亘古而来的涛声。我们,也许只是潮头的一朵浮沫,却究竟不是一团富营养化的绿水;拍打海岸,不是日月地球间能量的宣泄,亦不为掘出当年的折戟、甚至不留一点痕迹——只为抚摩一寸理想中灿烂的沙滩。